他率真、時尚,甚至看起來桀驁不馴。一個現代警察發揚傳統工作法結合科技手段,用扎實的功夫引領“頭腦風暴”,“靈光一現”的背后是多少不眠不休苦思冥想和田野溝壑的奔波甚至是化妝蹲守,這個被稱作逃逸案件克星的“詭異之才”,以山城漢子特有的韌性、另辟蹊徑的智慧、明察秋毫的細膩、職業責任的敏感,在和速度與時間的較量中,像拼拼圖一樣苦苦找尋時空交集的節點一點點地直抵并最終還原真相。
人物簡介:
徐滿,38歲,承德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事故處理大隊民警。幾年來,共偵破普通肇事逃逸案500余起,重傷、死亡逃逸案件30余起?偨Y出的“假套牌車輛逃逸偵破法”,“車海撈針偵破逃逸案” 等方法在全省推廣”。多次被評為承德市公安局交警支隊先進個人,2011年在“清網行動”中被承德市公安局評為先進個人,兩次榮立個人三等功。
徐滿:有三板半斧子的“詭異人才”
小學算數應用題破解“不解難題”
徐滿曾是個前衛時尚的青年,彈得一手好吉他,上學時曾組建過樂隊。他還愛玩車,現在臉頰上的一道暗疤,就是當年騎摩托車時摔的。上班后,他自己也記不清換了幾輛二手車開了。
本來想當個樂手的他,在父母的勸說下放棄了夢想,1996年通過考試當上了交警。先是干外勤,在交通指揮崗上站了將近十年。2007年,被調入事故大隊。到事故大隊后,徐滿得心應手,處理了一起又一起漂亮的案件。
2011年初,因為徐滿等人連續破獲幾起影響惡劣的肇事逃逸案件,支隊決定成立偵逃小組,并從市局科技處將學計算機專業的劉賀杰挖了過來,配合徐滿組成一個小組。跟徐滿偵辦的第一起死亡肇事逃逸案,就讓劉賀杰這位高材生對徐滿佩服得“簡直五體投地!”
那起案件,發生在雙峰寺的一處鄉村公路上,晚上六點多鐘,一位出來遛彎的老頭被撞死在路邊,肇事車逃逸,F場除尸體和血跡外沒留下任何痕跡線索。距中心現場500多米處的村委會安裝了攝像頭,但拍攝的畫面非常模糊,只能看出過往車輛的大致輪廓,而案發時段過往車輛近百輛。案發后,交警支隊成立專案組,徐滿和劉賀杰被抽調過去。但十多天過去了,一直到大年三十,案件也沒有突破口。
這個春節,徐滿沒睡一個踏實覺,腦子里翻來覆去地琢磨。突然一天早晨,他腦子“靈光一現”:小學應用題中不是有速度和距離之間的關系嗎?先根據村委會錄像顯示死者出村的時間以及到中心現場的距離,根據一般人步行的平均速度,確定受害人被撞的具體時間,再測算出同方向駛過的車輛從上一個監控畫面出現到中心現場的時間,用時間吻合度來篩選肇事車輛……徐滿馬上就叫上劉賀杰到現場反復試驗,最終篩選出3輛符合可疑車輛。再將這三輛車從上一個有監控畫面的路口開始篩選分辨。第一輛是一個沒有牌照的紅色羚羊車,摸排時找到這輛車,司機說,那天的確是在案發現場繞過了一個在前面走著的老頭,當時車上拉著個熟人沒要錢,找到那個乘客也證明確實如此。第二輛是一個北汽“213”,這種類型的車在附近劃定范圍的區域里有十多輛,根據車前所貼的“騎士”標縮小到3輛。一輛輛摸排,最后在附近的三溝鎮的礦山上找到了一輛同類型的車,車主很驚訝:“怎么就能找到我了呢!”他清楚地記得,那天他曾一打方向盤繞過了路上躺著的那個人,當時旁邊停著個農用三碼子,還站著兩個人。這個司機說的情況,恰好與第三輛車情況吻合,那正是一輛三碼車。就這樣,又通過三碼車的細節特征,分辨出車上貼著的車標,再根據車的橫梁特征,將附件村莊的犯罪嫌疑人阿福及其同伙摸排出來,將嫌疑人藏匿的肇事三碼車起獲。過年一上班,案件宣告破獲,得到消息后的村干部帶著秧歌隊一路敲鑼打鼓將錦旗送到交警支隊,受害者家屬見到辦案交警就跪下了。
劉賀杰佩服地對徐滿說:“真行,要不別人都夸你有‘三板斧子’!”徐滿倒也不客氣:“我有‘三板半斧子’!”
曾主管事故的交警副支隊長牛洪濤見證了徐滿的成長。他說徐滿是個“詭異之才”,“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點子特別多。”
幾年前,在武烈河路口,一輛出租車將一個騎自行車的老太太剮蹭后,司機下車看了一眼,發現旁邊沒人,開上車就跑了。老人送到醫院,診斷為腰椎骨骨折。徐滿出了現場,可附近沒有攝像頭,也沒有見證人,到哪里去找逃逸的出租車?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徐滿特別氣憤:不管采取啥法一定把肇事司機揪出來。他和劉賀杰多次去現場轉悠,一次,一輛公交車從身邊通過,徐滿又突然來了靈感:“沒有固定的攝像頭,那么公交車里流動的攝像頭是否能找到線索?”兩人立即行動開始翻附近卡口錄像,又將公交車線路捋了一遍,還真就在案發時間段的一輛公交車的行車記錄儀上找到了錄像,錄像掃到了當時肇事出租車的前臉,雖然畫面模糊。但能看出駕駛員是個禿頂。
拿著不清楚的照片,一個個出租車點去查找,終于在火神廟附近將肇事出租車司機抓獲。
一個豆粒大的碎片成為“零口供”起訴的鐵證
事故大隊辦公室主任李小明這位老事故民警對徐滿的“傳奇”故事如數家珍。他說,交通事故的處理包羅萬象,“預審、刑偵、法制、技術偵查等”樣樣都得拿手。徐滿不僅業務強,最重要的是他明察秋毫細致入微,信息來源廣,知識面寬,凡事愛琢磨,肯下硬功夫。
2011年1月20日,紅石垃釣魚臺附近,妻子開著三碼車拉著喝醉酒的丈夫回家,到家門口一看,丈夫不知啥時候掉下去了,回去一找,發現丈夫竟然已被撞死在路邊了。
通過現場附近的模糊錄像進行篩查,徐滿鎖定了一輛皮卡車,根據皮卡車上手貼反光條的細微區別,又在附近小區監控錄像中排查出車牌尾號帶有“608”的嫌疑車,將符合條件的一個司機找來詢問,雖然司機矢口否認,但通過他悄悄抹眼淚這一細節更讓徐滿有了信心。徐滿拿著放大鏡一點點查找,終于在皮卡車牌照扣里發現了夾著兩小綹紅色的纖維毛,于是連夜去北京鑒定,與死者圍的手工編織的圍巾材質和顏色一致。有了證據,皮卡車司機很快交待了肇事逃逸的事實。
一年夏天晚上6點多,大石廟袁家莊村村民袁某被撞成重傷,肇事車逃逸。袁某重度昏迷送到醫院搶救,徐滿在現場只找到了一段繩子,一個高粱粒大的塑料碎片,還有煙盒蓋大小的一個“萬強”塑料車框的商標。就是依靠這些微不足道的線索,徐滿走訪了全市所有摩托車品牌銷售點,又通過周圍錄像篩查,在前后十八個村莊摸出三個重點嫌疑車,后鎖定一輛摩托車,但摩托車主卻是態度強硬一問三不知。于是徐滿請教一個個專業的修理工甄別,當打開摩托車護板,從里面的螺絲扣上發現有一點脫落的痕跡,正好與現場那個塑料碎片吻合,經過整體分離試驗,這個微小的塑料碎片成了該摩托車肇事的鐵證。此案以零口供移交起訴。在宣判之前,嫌疑人才在看守里交待了肇事逃逸的經過。
劉賀杰說:“有‘三板半斧子’的徐滿,高就高明在那‘半斧子’上,到村里跟農民說掰棒子,到修理廠給人談配件,到哪都能跟人打成一片,是個雜家,沒有他不懂得的。朋友特多,消息特靈通,這些都是功夫!”
一次,馮營子村路口,一個老太太被一輛摩托車撞倒,肇事司機將斷了鏈條沒有牌照的一輛破摩托車扔在了現場,人跑了。老人并無大礙,家屬也對破案不報什么希望。徐滿卻并未放棄,通過現場留下的一個大錘開始分析:這是一個打石錘,錘鈍了剛磨過。他發動自己的關系,找附近采石場誰突然不騎摩托車或換了摩托車了,哪有磨大錘的?很快,轄區偏橋派出所的一個老民警摸上來一個線索,采石場一個小伙子剛換了輛摩托車騎。
徐滿將小伙子堵到家里,上前就問:“你最近換摩托車騎了?”“沒有啊,一直騎的就是這個。”小伙子帶著火藥味。徐滿一笑,從身后把大錘拿出來一亮:“我給你送大錘來了。”此人愣了一下,馬上把手伸出來了:“我認!”
四千分之一,“車海撈針法”在全省推廣
副支隊長牛洪濤這樣“總結”徐滿:“他特別能吃苦,特別能鉆研,他是在用心工作,他細心、耐心,有熱心、愛心,更重要的是他有更強的責任心。”
“清網”行動期間,徐滿被抽調到追逃專案組,直接參與了大隊的4起追逃任務。其中一名網上逃犯,潛逃5年多,借用哥哥的身份證在外地娶妻生子,是通過徐滿和劉賀杰的摸排,斷定嫌疑人在高碑店一帶出現,牛洪濤帶人前去抓捕,本來到達高碑店時要先做休整、第二天再繼續排查的,但徐滿卻帶著劉賀杰等人連夜“出去轉轉”,并在凌晨2點多將正準備駕車前往張家口的嫌疑人抓獲。到現在,牛洪濤還清楚地記得電話里,徐滿說“逮住了”那種因太激動而變得沙啞的聲音。
2013年10月5日,交警支隊接到報案,承德市雙灤區承圍支線長溝村一個50多歲的村民被撞死,肇事車逃逸,根據現場遺留的少量車輛碎片確定肇事車輛為藍色北京1041類輕型貨車。由于案件發生在傍晚,沿途監控畫面分辨率較差,無法獲取車輛號牌。附近地區的高清卡口在案發時間段沒有發現同類型的車輛。而此類車僅承德地區就有4700多臺,支隊成立專案組,徐滿和劉賀杰參與該案,但一個多月過去,案子沒實質性進展,最后不得不撤回專案組。
徐滿心里憋著一股勁。有天半夜時分,徐滿突然給正在加班的劉賀杰打電話,讓他翻看案發前十幾天現場周邊地區的高清卡口,將案發前本地經;顒拥能囕v列入到排查范圍。第二天開始,兩人又一起盯著枯燥的監控錄像一點點的篩選排查,最后共列出43臺經常出入此路段的同類型車輛,再將43輛車再逐一比對案發前后的活動軌跡,發現一臺雙橋區牌照的車輛軌跡十分異常,這輛車在案發前卡口中連續出現20多次,然而在案發后卻一次也沒有出現,而此車到10月底就該年檢了卻沒有去年檢。撈出這一線索,徐滿的眼睛“簡直放綠光!”
迅速傳喚該車主!車主王某到案后,很快交代出肇事逃逸的犯罪事實。這起案件的最終告破,讓更多的老交警對徐滿刮目相看。
就是受這起案件的啟發,徐滿通過大量的實踐,總結出了能大大提高破案效率的“車海撈針”工作法。并在省公安廳舉辦的微課程比賽中獲得了全省交警系統的一等獎。